世尊具是量。
再者,說實在的,佛到底有沒有知道一切法,並不是我們最應該關心的重點;我們最應該關心的重點是,佛到底具不具備滿足眾生希求的方便。那些希求離苦、希求解脫、希求成佛的人,佛看到的能夠幫助他們達成心願的方法,是否無欺誑呢?答案是:這些方法,如同佛之所見,全無欺誑!
因為佛是量,佛無欺誑,所以,從皈依的角度來說,只要我們自己這方面把該有的順緣都準備好,佛的救怙絕對不可能有任何失誤。若從利他的角度來說,如果我們自己能夠成為像佛這樣的量士夫,除非有情本身還沒準備好該有的條件,否則,我們一定能夠無礙、無欺誑地能夠利益眾生。
為遮無生者,論說成為故,待立量應理。
接著解釋「成量」中的「成」字。成佛並非無因無緣而生,一切遍智也不是天生的。為了排除佛是天生、無因緣而生的這種錯誤的看法,所以用了「成」這個字。
一切遍智的佛,必須觀待圓滿的能立才能產生,成為量士夫。
正因為是由因緣產生,所以才會有變化!所謂的佛薄伽梵,他以前跟我們一樣是有情,但後來依靠著因與緣,他變了,最後成為了佛。
同樣的,一切有為法都會由於因緣而產生變化,這是一切有為法的本性。這個概念代表什麼意義呢?代表我們有思考與努力的空間。反之,如果諸法的產生完全不必觀待任何因緣,本來是什麼就是什麼,一切變化都不會發生。這樣一來,我們不就完全束手無策,連一點努力的機會都沒有了嗎?
這段內容揭示了一個道理:你現在看到的好與壞,全都只是暫時的樣貌而已,在它們的本性中,並沒有「本來就是好」或「本來就是壞」的特質。因此,不管你現在覺得某人再壞,他也只是因緣的產物,而且他也會因為因緣而再度改變。要知道,他並不是打從娘胎出生就這麼壞,也不是始終如一、每輩子都壞。他之所以會朝向壞的方向變化,是因緣造成的結果。想想看,如果他遇到的那些會讓人變壞的因緣,都讓我遇到的話,我肯定也會變得跟他一模一樣!
這樣想過之後,無論那個人再壞,你也不會那麼輕視或厭惡他,反而會感到很同情。因為,其實不能怪他,他是不自由的,是因為會變壞的因緣都讓他遇到了,所以他成了現在這種壞樣子。愈理解這個道理,愈會感到同情,你會想:「真可憐,原來他遇到了這些會變壞的因緣啊。」如果不但不同情,反而打從心裡討厭他,說實在的,我們應該要感到慚愧才對。
同樣的,你看到某人再好,甚至好到成佛,他也不是本來就這麼好。佛本來跟我們一模一樣,但他後來遇到了很多因緣、產生變化,最後就成佛了;如果我們也設法去遇到佛遇到的那些因緣,我們一樣也可以成佛!這樣一想,自然就會變得很有心力。然而,「值遇因緣」這句話,包含的時間長度並非只有一生,是透過一生又一生地值遇因緣,最後才能成佛。
我們的經驗不也是如此嗎?如果我們自己也很努力,再加上其他條件的配合,例如周圍有好的朋友、身處在好的環境,我們就會變得稍微好一點;反之,如果自己不在意,又遇到惡友與壞環境,那就會變得比較壞。從我們自身經驗可以推知:若能值遇因緣,必會徹底改變。
身為一個獨自生活的出家人,我的生活很單純,沒有人來傷害我,所以我身邊並沒有會讓我起嗔心的對象。但有時聽到一些新聞,說某某人做了很壞的事、殺了很多人,我心裡會起「這個人真壞!」的念頭。記得有一回我看到雜誌上的一張統計圖表,計算當年史達林、毛澤東與希特勒總共殺了多少人。看到那張圖,我心裡不由得生起一種厭惡感!
然而,轉念一想,他們不是打從娘胎就是這樣,前輩子可能也不是這樣。當然有可能他們在前輩子時曾許下很顛倒的誓願,於是在出生之後,從遇到一個小小的因緣開始,慢慢遇到一些事,然後掌握愈來愈大的權力。總之,在這些因緣的聚合下,他們便不由自主地做出那些令人髮指的事情。
從佛法的觀點來看,他們做的那些事,最大的受害者其實是他們自己。被殺的人失去的只是這一期的生命,但殺人者因此必須一生又一生、數十萬輩子都待在惡趣受苦,想到這裡,會對他們生起更大的悲心,應該要為他們祈願才對。
所以,在《釋量論》這裡的用詞,用「成量」而不用「是量」,在我們心裡產生的作用也會不太一樣。當我們經歷著一個又一個的變化,有朝一日也會成為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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